《毒药》- 徐志摩
今天不是我歌唱的日子,我口边涎著狞恶的微笑,不是我说笑的 日子,我胸怀间插著发冷光的利刃;相信我,我的思想是恶毒的因为这世界是恶毒的,我的灵魂是黑暗的因为太阳已经灭绝了光彩,我的声调是像坟堆里的夜鴞因为人间 已经杀尽了一切的和谐,我的口音像是冤鬼责问他的仇人因为一 切的 恩已经让路给一切的怨;但是相信我,真理是在我的话里虽则我朦胧蓝图,在山西的一个小县进行孤立失败 的理想主义试验,而 不愿在社会革命的洪流中追波逐浪。然而,当我们读到他的《自 剖》,就不仅能发现这 种矛盾的深层统一,而且会领悟到理想主义文化品格的特点。在这 篇文章中,徐志摩说: 爱和平是我的生性。在怨毒,猜忌,残杀的空气中,我的神经每每感 受一种不可名状 的压迫。记得前年直奉战争时我过的那日子简直是一团漆黑,每晚 更深时,独自抱着脑 个时代的沉闷盖在我的头顶——直到写 下了《毒药》那几首 不成形的诗以后,我心头的紧张才渐渐的缓和下来。 其实,理想主义诗人都有表面对立的两面:一面是,敏锐激烈的批 判;
《穿风衣的日子》- 席慕容
每次穿残叶。路上狗尾花疯狂的拉长自己,使劲在风中做着各样姿态的摆动。你还是就这么坚定的离开了。 三月,这个泼墨的小城不是那么的安静。春雨不断的来袭,滴答滴答滴答滴,特别是入夜时分,它总是纠缠着,撕扯着那满树新出的花骨朵进到梦乡来。或是无尽的雨打芭蕉也好,或是窗边顾影自怜,唯有你不语。空对月,想着那时候呷这一口清香,在暖风里独吟姜夔《扬州慢》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住初程。 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 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 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 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我》- 冰心
照着镜子,看着,究竟镜子里的那个人,是不是我。这是一个疑问!在课室 里听讲的我,在院子里和同学们走着谈着的我,从早到晚,和世界周旋的我,众人所公认以为是我的:究竟那是否真是我,也是一个疑问! 众人目中口中的我,和我自己心中的我,是否同为一我,也是一个疑问! 清夜独坐的我,晓梦初醒的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之中偶然有一分钟一秒钟感到不能言说的境象和思想的我,与课室里上课的我,和世界周旋的我,是否同为一我,也是一个疑问。这疑问永远是疑问!这两个我,永远不能分析。 既没有希望分析他,便须希望联合他。周旋世界的我呵!在纷扰烦虑的时候,请莫忘却清夜独坐的我! 清夜独坐的我呵!在寂静清明的时候也请莫忘却周旋世界的我!相顾念!相牵引!拉起手来走向前途去!
《一朵白蔷薇》- 冰心
怎么独自站在河边上?这朦胧的天色,是黎明还是黄昏? 何处寻问,只觉得眼前竟是花的世界。中间杂着几条白蔷薇。 她来了,她从山上下来了。靓妆着,仿佛是一身缟白,手里抱着一大束花。我说,“你来,给你一朵白蔷薇,好簪在襟上。”她微笑说了一句话,只是听不见。然而似乎我竟没有摘,她也没有戴,依旧抱着花儿,向前走了。抬头望她去路,只见得两旁开满了花,垂满了花,落满了花。 我想白花终比红花好;然而为何我竟没有摘,她也竟没有戴? 前路是什么地方,为何不随她走去? 都过去了,花也隐了,梦也醒了,前路如何?便摘也何曾戴?
《病榻呓语》- 冰心
忽然一觉醒来,窗外还是沉黑的,只有一盏高悬的路灯,在远处爆发着无数